特講:人物側寫/絕食收費員怒爭勞權 攀ETC門架沒在怕

11月28日下午4點,國道收費員自救會絕食者,爬上ETC門架,爭取年資、勞保、多元安置方案。
圖、文/許純鳳

「看到收費員這麼團結,就算在這裡3650天,我也願意,我可以撐過去。」

國道收費員自救會總幹事孫秀鑾,28號晚上,已絕食196小時,高掛在國道ETC感應門架上的時候,語氣堅定地向下頭100多名前國道收費員喊話,語畢,前國道收費員們齊聲呼喊:「堅持到底。」不過,為了體力和健康狀況考量,三位絕食代表,在當晚11點左右,下了門架,停止長達9天的絕食行動。

在每次收費員的抗爭場合,幾乎都可以看到孫秀鑾事事衝第一的身影,10月25日,國道收費員自救會二度佔領高速公路,正當警方清場時,她一見警察企圖強力拉開手勾手的收費員時,激動地大喊:「不要拉我們的收費員。」維護會員心切,表露無遺。而這次的無限期絕食行動,她更是毫不猶豫,率先自願報名,另一名絕食代表、前國道收費員何慧鈴,便是看到孫秀鑾的勇敢挺身而出,才決定加入。
不滿交通部、學專委員會遲遲未解決國道收費員的問題,國道收費員自救會10月25日二度上國道,要求交通部長葉匡時出來面對,結果約過2小時,葉匡時沒現身,300名收費員遭到優勢警力驅離。
國道收費員自救會從20號開始的絕食行動,原先在執政的國民黨黨部進行,不過因為沒有申請到路權,因此當天靜坐1個半小時後,便遭到優勢警力驅離,爾後轉往前雇主交通部大門前,紮營夜宿。絕食9天以來,國道收費員自救會也到國民黨選舉造勢場合到處陳情,尤其是身兼總統、國民黨主席馬英九出席輔選之處。
國道收費員自救會絕食期間,適逢選舉前夕,總幹事孫秀鑾(右二)等絕食者和聲援群眾也前往國民黨造勢場合陳情抗議,批評執政黨「只顧選舉,不顧勞工」。
11月20日國道收費員自救會開始在國民黨部前絕食,包含總幹事孫秀鑾(中)。
選前最後一個星期天,恰巧是台中國家歌劇院落成典禮,國道收費員自救會也如影隨形南下,當時已絕食74小時的孫秀鑾,原本和自救會在歌劇院對面的公園,拉布條抗議,忽然之間,她穿過人群,飛奔越過車來車往的大馬路,在典禮外,朝著舞台方向放聲大喊:「馬英九出來面對。」後來被警察帶回自救會的隊伍中。
11月23日台中國家歌劇院落成典禮,國道收費員自救會也特地南下陳情,為了讓隔了一條馬路的總統馬英九聽到她們的聲音,絕食中的總幹事孫秀鑾(右二),不惜站上輪椅,拉開布條,呼喊口號。
絕食中的總幹事孫秀鑾,一度企圖衝往會場,大喊「馬英九出來面對」,但隨即遭到警方帶離現場。
回憶起這一段,孫秀鑾有點不好意思地說:「當時我站在輪椅上,遠遠看到胡志強講完,心想下一個應該輪到馬英九,於是我就抓緊時機衝過去,事後才發現,原來下一個上台的是龍應台。」事實上,當時馬路的車流量非常大,被問到怎麼跑得過去?孫秀鑾笑說:「這是以前在收費站訓練出來的,當收費員時,為了走到指定的收費亭,所以穿越車道的速度要很快。」她更自滿地說:「我國中、國小,可是田徑隊的。」原本她還想再衝第二次,可惜沒有成功。

總是笑咪咪,人稱「阿鑾」的孫秀鑾,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,從19歲高中一畢業,因父親生意虧錢,早早就業,她在台南新市、高雄田寮收費站服務,長達17年,她曾經想到空中大學進修,但是因為收費站的輪班制度不易調動,因而作罷。談到收費站的生活,孫秀鑾說,最辛苦的就是懷孕的時候,必須挺著大肚子工作,「一直到預產期的前一、兩天,才開始休假。」
在國道收費員抗爭過程,自救會總幹事孫秀鑾,總是事事衝第一,當初決定要絕食,她也率先自願參加。
「原本我們也是相信政府、相信遠通。」孫秀鑾感嘆地說,沒想到,轉置方案只能二選一:五個月轉職金,或由遠通媒合工作,當時有些收費員,包含她在內,都在志願卡上自行加了第三個選項:「尚待考慮」,結果被退回,強迫只能二擇一,否則不發放非自願離職書,在百般無奈下,她們只好做出選擇。另外,媒合工作的部分,遠通開出的職缺門檻高,這一連串的轉置問題,逼得向來柔順的收費員一步步踏上抗爭之路。

今年元旦開始,國道人工收費走進歷史,近1000名國道收費員開始失業,孫秀鑾在內等150位收費員,也開始爭取自己的勞動權益,例如尋求立委協助,甚至前往總統府前下跪陳情,當時府方還派人接見她們,仔細聆聽她們的訴求,原以為出現契機,沒想到,最後這顆球還是拋回了交通部。一直到1月底,孫秀鑾在因緣際會下,和全國關廠工人連線成員毛振飛搭上線後,開始組織收費員,並偕同律師陳柏舟,前往北、中、南各地舉辦說明會,2月舉辦成立大會,孫秀鑾透露,目前加入自救會的成員超過700人。
國道收費員自救會在交通部前絕食第八天(11月27日),遲遲等不到部長葉匡時出面,自救會怒砸雞蛋,並拆除蛇籠、路障,企圖衝向交通部,遭到警方阻擋,雙方爆發激烈推擠衝突。
國道收費員自救會在交通部前絕食第八天(11月27日),自救會企圖衝進交通部,和警方爆發激烈推擠衝突後,總幹事孫秀鑾(中)怒批交通部。
隨著時間推進下,國道收費員的抗爭行動也越來越激烈,先是6月在交通部夜宿,613號佔上國道,換來和交通部長葉匡時見面,成立學專委員會,孫秀鑾坦言:「會員們都對委員會抱持很大的希望,以為可以解決所有問題。」所有抗爭行動也在7到9月之間停擺,沒想到,至今已經召開7次委員會,卻一事無成,逼得國道收費員10月25日再度上國道,爭取年資、勞保,多元就業方案,不過,這一回,葉匡時沒有出面,自救會爾後喊出:「1128癱瘓國道」,企圖透過年底九合一選舉,喚起執政黨的正視收費員的問題。

面對選前的這波抗爭,孫秀鑾直言:「壓力很大。」泛藍支持者指責她們是民進黨派來的,而綠營支持者批評,她們的抗議將讓泛藍民眾團結,相當無奈。孫秀鑾解釋,之所以選擇國民黨選舉造勢場合抗議,正是因為國民黨是執政黨,加上葉匡時寧可到處為國民黨助選,卻不願意面對收費員,她們只好如影隨形,到處陳情。
絕食第九天(11月28日),國道收費員自救會絕食者爬上ETC門架,其他收費員和聲援者在邊坡上聚集,要求交通部長葉匡時出來面對,解決收費員的問題,並在路標上高掛「只顧選舉,不顧勞工」白布條。
國道收費員自救會絕食者11月28日爬上ETC門架後,為了防止警方強行靠近,多位聲援者阻擋在通往ETC門架上方的出入口。
抗爭的最高潮,28號下午4點左右,孫秀鑾和另2名絕食代表、幾位聲援者,忽然爬上ETC門架,用鐵鍊將身體拴住,並拉布條抗議,當時她們已經絕食超過190小時,其他100多名聲援者、收費員陸續趕到,在國道旁的邊坡聚集、喊口號,要求葉匡時出來面對,不過,葉匡時沒有現身,反而在自救會的臉書上回擊,國道收費員的年資已依法清算,並額外發放37個月的補償金。

在攀爬門架的前一天,個性樂觀的孫秀鑾,被問到如果28日的行動,沒有發揮預期的效果,是否會放棄?她非常堅定地說:「不會,我會繼續爭取。」當晚,停止絕食後,面對大批媒體包圍的孫秀鑾,仍然不改說詞,強調:「抗爭到底。」
國道收費員自救會絕食者,28日下午4點,爬上ETC門架後,其他收費員、聲援者陸續抵達,站在國道旁的邊坡上,為絕食者加油打氣,並要求交通部出面解決問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