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5講：打火悲歌

文 / 許純鳳

6名消防員殉職 李宗吾：他們是枉死的

「我一直認為他們(六名消防人員)枉死的。」桃園縣八德分隊消防員李宗吾口氣堅定地說，經濟部沒有統籌整起高雄氣爆案，消防局也沒有獲得相關資料，渾然不知地底藏有丙烯，若能早一步知情的話，他相信消防局長會馬上管制，並評估是否疏散，對於消防車、人力部署，也會有不同的選擇，如此一來，消防員不會站在馬路上，活活被炸死，「這是政府造成的枉死。」

外界十分關注高雄氣爆事件關鍵的3小時，民眾晚間八點多報案，為何直到十一點多，才確認外洩氣體是丙烯？李宗吾表示，當時民眾報案是瓦斯外洩，消防員才請瓦斯業者再確認，發現不是瓦斯外洩，才請環保署毒災應變隊前來檢測，不過，環保署毒災應變隊並非每個縣市都有，到達災害現場，恐須花費一個小時，所以消防局只能先行依照緊急應變指南，面對不明氣體，以水霧稀釋氣體。

如何改善未來救災方式呢？李宗吾指出，遇到災害時，各縣市都會成立災害應變中心，應派人輪守消防局，才能提供相關資訊，讓消防員可以緊急處理。然而，目前消防局只能獲得的一張通訊錄，然而，電話不一定打得通，恐也因而錯過救災的時機。

24小時待命 捉狗捉貓都找消防員

消防員所負責的業務，不只有救災，李宗吾無奈地說︰「抓貓、抓狗、破門、撿鑰匙，通通都推給消防員，卻沒有顧慮到我們是否有能力應對？」這涉及到消防員隸屬於各地方縣市，局長由縣市長所任命，強調市體一政情況下，各機關都須相互支援，消防員又是24小時待命，很容易支援其他機關的業務，無形中增加消防員的勤務。

消防員有這麼多人力可以支援其他業務嗎？李宗吾說，這要看縣市，依照桃園縣的狀況，分隊多，便可縮短救災支援時間，桃園縣也預計在3年內，補充200多名人力，但若像雲林縣較貧窮的縣市，就沒那麼幸運，無法聘請更多的消防員，支援人力到達的時間也跟著拉長。在人力缺乏的情況下，非旦無法應付緊急救災，同時，造成隊員無法充分休息，像是先前殉職的新北市消防員張哲偉，曾在火場內，提及身體不適，「有無可能日積月累的疲憊造成的？」李宗吾質疑。

一般火警所需的消防人力，需要11人，但是即使是人力較充足的桃園縣，八德分隊19人，勤一休一的情況，扣掉一名主管、一名值班人員，只剩7人，白天必須負責消防查察、消防水源，防火宣導等必要性職務。一般來說，6人會留在分隊上，「但6人有辦法搶救一場火嗎？實際上不可能。還要確保沒有人跑救護車等其他勤務。」李宗吾說，曾經遇過僅有他和代理主管2人打火，代理主管控制消防車，而他負責滅火，卻要滅一場火。

人力、儀器不足 消防員只能冒險救災?

李宗吾指出，火災現場通常濃煙很大，但消防員依照只能靠「觸感」，作區域性摸索，這需耗費很多時間，也無法分辨前方是否有障礙物，拉長救災的時間，但若能添購新型熱顯像儀，便能穿透濃煙，並判定何方有傷者，對於拯救人命更有助益，他評估，若有新型熱顯像儀，僅需花現在四分之一的時間，便能完成救災。

李宗吾無奈地說：「消防員就是四不像，既是公務員，也是警察。」在勤一休一或勤二休一的狀況下，消防員每個月加班100到300小時，但是無薪的，同時，一般消防員在白天無法休息，絕大部份的休息在晚上10點之後，不過事實上，很難有完整的休息時間。

消防員爭權被記42支申誡 造成寒蟬效應?

前年高雄市杉林分隊消防員徐國堯，為了爭取合理工時，發起大遊行，但在高雄氣爆案發生的前一天，他竟被記42支申誡，面臨可能遭到免職的命運。李宗吾表示，不可否認，徐國堯確實有犯錯，例如出國沒有報備等，但沒有嚴重到必須免職的地步。而徐國堯的遭遇，也被質疑可能是遭到秋後算帳，此是否會影響到李宗吾挺身而出，繼續爭取消防員的勞動權？他毫不猶豫地回應︰「如果我們作對的事(爭取權益)，遭到打壓，代表我們的長官不注重人命、消防員，同時，我們的訴求非針對單一機關，而是整個國家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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